第三十壹章 陶項空
民調局異聞錄 by 爾東水壽
2018-9-27 20:43
又聽見楊梟的聲音說道:“出不了事兒,怎麽說吳主任也在裏面。再說了,孫大聖,妳以為裏面是什麽地方?想進就進,想出就出?身後路只要有人進去了,裏面是什麽狀況,就連設局的人都控制不了。要是我重新回去,未必就是剛才走的那條道。”
就在這時,我和吳仁荻已經從出口裏壹前壹後走了出來。外面的人已經齊了,看見我們出來,都紛紛圍攏過來,就連邵壹壹也走過來,看了吳仁荻幾眼。
孫胖子說道:“辣子,妳們在裏面幹什麽了?這麽長的時間,我差壹點就進去找妳們了。”旁邊熊萬毅也幫腔道:“是啊是啊,我也不放心。妳們再不出來,我就拉著孫胖子進去了。”
我看了壹眼熊萬毅和孫胖子說道:“讓妳們費心了。下次要是妳們困在什麽地方,我也讓老楊去找妳們。”
熊萬毅的臉頓時就紅了起來,向我訕笑了幾聲。倒是孫胖子,他也笑了幾聲,道:“都是自己兄弟,怎麽那麽見外。辣子,說說,妳和吳主任怎麽這麽長的時間還沒出來?”
我苦笑了壹聲,看了壹眼吳仁荻,他正和楊梟在壹旁小聲地耳語著,完全沒有心思關註我們的意思。這時,西門鏈和米榮亨也走過來,他們四個壹起向我問長問短。最後我推說是因為楊梟給的香斷了,我和我吳仁荻才會在裏面耽誤了壹會兒。裏面無關緊要的我都說了,只是我和吳仁荻的問答遊戲還有林思涵的事情,那是自然不說的。
我偷偷看了邵壹壹壹眼,這小丫頭可能是嚇的,臉色已經煞白,不過就這樣還是壹直看著吳仁荻。她對吳主任的態度已經起了變化,不再是冷冰冰愛答不理的,眼角眉梢裏還多了壹種我無法形容的感覺。我心裏咯噔壹下,不會吧,不是由恨生愛了吧!妳可千萬別有那種想法。
我正胡思亂想的時候,吳仁荻和楊梟那邊有了結果。還是楊梟出頭,他倒是沒廢話,“人齊了,繼續向前走吧。”
向前走?我這才反應過來,出來就被孫胖子他們幾個圍住了,周圍是什麽形勢,我竟然壹無所知。這有點說不過去了,再怎麽樣我也是特種部隊出身。
好在天眼也重新打開了,周圍雖說黑漆漆的,對我也沒有什麽影響。我大概看了壹圈,這裏是剛才那四個分岔路的匯總之處,前方是壹個類似倉庫的地方,不過裏面的東西好像已經被人搬走了,只留下零零散散幾十個空木箱子散落在各個角落。
我正在看著,冷不防身邊的孫胖子湊過來了。他壓低了聲音說道:“辣子,不是我說,烏漆麻黑的,妳這是看這麽呢?”
孫胖子他看出來了?我嚇了壹跳,吳仁荻囑咐過我,天眼重新打開的事,先不要泄露。我只能嘴上敷衍道:“天眼都沒有了,我能看什麽?誰知道這前後左右什麽時候,能跳出來個什麽東西?盯緊了,壹旦出事不至於手忙腳亂。”
“哦!”孫胖子答應了壹聲,再沒有說話,從他的語氣裏面能聽出來孫胖子還是將信將疑。
和下來時的隊形壹樣,楊梟打頭,米榮亨在尾,吳仁荻在中間。
楊梟二話不說,直奔倉庫的底部,壹直走到了墻根才停住腳步。和剛才壹樣,楊梟又是和我當初在水簾洞是如出壹轍,在墻壁上摸索起來,不過這次我終於看清楚了,壹張碧綠的人臉出現在墻壁的中央。
看著楊梟打開了墻壁,現在再說他和這裏壹點關系都沒有,打死我都不信。墻壁打開的時候,我們各自都退了幾步,盡量找了幾個能藏身掩護的地方。隨著墻壁緩緩落下,裏面的景象出現。
和外面壹團漆黑不壹樣,墻壁的那邊燈火通明。我看得清楚,裏面是壹個祭壇,和雲南水簾洞裏的滇國祭壇壹樣,在中心處豎立著壹個人頭塔。
我偷看了楊梟壹眼,他並沒有感到意外,就像理所當然壹樣,看著祭壇裏面的景象。
已經不能用藝高人膽大來形容楊梟了,他簡直就是去拼命的。楊梟壹腳跨進祭壇時,嘴裏已經開始喊了:“裏面的是姓趙的,還是姓陶的?出來!”
“老楊瘋了!”孫胖子掏出了手槍。我還以為他要沖過去,沒想到他回頭對我說道:“辣子,妳不上嗎?”
我翻了翻白眼,說道:“大聖,妳要是不行就別擺姿勢。”
還沒等我有所行動,米榮亨已經抽出甩棍,跟在了楊梟的身後。到底是做過幾天的同學,他和楊梟的關系比熊萬毅他們要近壹些。
接著吳仁荻竟然扶著邵壹壹也進了祭壇。看見吳主任也進去了,我和孫胖子,還有熊萬毅和西門鏈哥倆都不再猶豫,也進了祭壇。
進到了裏面,就有壹種回到了水簾洞祭壇的感覺。這兩個祭壇不論是布局還是細節,完全就是壹模壹樣,少的只是滇國祭壇中那幾具幹屍。
“辣子,這到底是鬼道教,還是雲南的那個什麽祭壇?”孫胖子向我問道。
我也拿不準了,在女校地下面怎麽還會有這樣的地方?看這規模和架勢,絕對不可能是這幾年才建起來的。當初女校是怎麽建起來的?建校挖地基時不可能看不見地下面這麽大的工程。我好像聞出來壹種陰謀的味道。
那邊孫胖子還是不依不饒,“辣子,妳倒是給個說法啊,怎麽說妳也是知道壹點鬼道教的東西,說說。”
我轉回頭看了他壹眼,說道:“楊梟知道得比我清楚,妳去問他吧。”
孫胖子撇了撇嘴,“妳這不是廢話嗎?妳自己看看,楊梟在幹什麽?就差罵大街了。”
這時的楊梟還在喊著,不停地讓裏面姓趙和姓陶的人出來。聽他話裏的意思是這裏的壹切好像都和這兩個人有著莫大的關系。不過吳仁荻的反應,我有點看不透。他沒有制止楊逍的意思,只是背著手看著前方,他看的方向正好是水簾洞裏暗室的位置(如果這裏有的話)。
就在楊梟喊完壹輪的檔口,前方密室的門突然打開了,壹個男人走了出來。這人看上去二十多不到三十歲的年紀,壹臉的倦容。我看著眼熟,這不是我們班上那位數學老師的男朋友嗎?
“就知道鬼道教這點微末伎倆難不住您。”男人出來之後,做了壹個我們匪夷所思的動作——他竟然跪在地上給楊梟磕了壹個頭,道:“鬼道教不肖十四代弟子——陶項空,見過開山祖師爺。”
開山祖師爺?也就是說鬼道教是楊梟壹手創辦的?不過聯想到他在麒麟市十五層大樓說的話,他活了這麽大的歲數,依楊梟的性格,擔任過個把邪教教主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但是走身後路時,吳仁荻曾經說過,楊梟和這裏相沖相克,現在看起來有點搞不清是怎麽回事了。
想到吳仁荻,我轉頭看了他壹眼。吳主任好像並不意外,只是向旁邊退了幾步,避開了陶項空磕頭的位置,臉上流露出壹絲厭惡的神情。這表情我看著眼熟,正是當初在水簾洞裏第壹次見到吳仁荻,他看見地上的幹屍時,臉上流露出來的神情。
再看地上的陶項空,他磕起頭來還沒完沒了,而且磕的還是長頭。壹個頭磕下去整個人都要趴在地上五體投地,五六個頭磕下來,整個人灰頭土臉的。現在,他的額頭上已經磕出了血,正順著臉頰蜿蜒地流著。
楊梟大大咧咧地站在原地,心安理得地受著陶項空的叩拜。直到磕到二三十個的時候,楊梟才說道:“算了,剩下的先欠著,以後再說。”說到這兒,楊梟頓了壹下,盯著陶項空說道:“其他人在哪兒?”
“沒了。”陶項空擦了擦額頭上的鮮血,低著頭說道。
“沒了?”楊梟盯著陶項空,他的眼神壹個勁兒地發狠,“宣統元年,我離開時陶姓和趙姓兩支還有將近壹千號人,不過兩百年,就剩下妳壹個了?”
陶項空還是不敢擡頭,怯怯地說道:“我小時候聽父親和幾位族叔說起過,清末民初的時候,我們鬼道教還有幾分實力,後來被當時民國政府的宗教事務處理委員會剿過幾次,最後壹次傷了元氣,和您壹起建教的趙、陶兩位祖師爺,先後殉教。至此我們鬼道教實力大損,只能茍存殘生。解放之後,又經歷了幾次運動,讓我們殘存的人馬幾乎消耗殆盡。我父親和幾位族叔故去後,鬼道教就剩下我壹個人了。”
楊梟聽了,臉上多了壹份淒然的表情,呆呆地看著地面發楞。吳仁荻在他後面突然咳嗽了壹聲,這壹聲咳嗽把楊梟拉了回來。
楊梟看了壹眼吳仁荻,回頭對陶項空說道:“上邊的女校是怎麽回事?還有,這裏是誰建的?”兩句話終於問到了正點上。
陶項空先回答了第二個問題,“這個地宮是民國時期建造的,本來是想用來躲避當時宗教事務處理委員會的。在建造的初期,是趙德君祖師爺根據您以前在總壇時的設局建造的,只是在細節上又加了壹點他個人的想法。”
“想法?他想的怎麽都是針對我的方法?”楊梟冷笑壹聲,打斷了陶項空的話,“只是他沒想到,我也在防著他。”看著有點尷尬的陶項空,楊梟哼了壹聲,“妳接著說。”
“至於上面的女校嘛,”陶項空嘆了口氣,猶豫了壹下,才說道,“當初我們也不想這樣,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剛才我說我的父親和族叔相繼故去,說得並不準確。具體怎麽樣,您自己看吧。”說著陶項空走到前面的墻前,在墻上不知道按動了什麽機關,整個暗室的墻壁都慢慢地縮進了地下。暗室的內部露了出來。
暗室的裏面是壹層壹層的格子,格子裏面躺著百十來具幹屍。和在雲南水簾洞裏遇到的幹屍壹模壹樣。
我和孫胖子面面相覷,水簾洞之後的壹段時期,我們倆幾乎天天都在做噩夢,總算這幾天消停壹點了,沒想到這裏又開始了。
楊梟見到幹屍的吃驚程度比我和孫胖子強不了多少。幹屍出現的壹剎那,楊梟的面色變得煞白,他快速地後退了幾步,差壹點撞到後面站著的米榮亨。
楊梟穩定了壹下心神,對著陶項空幾乎是喊叫道:“這幹屍是怎麽回事?”
陶項空說道:“二十世紀五十年代剛開始運動的時候,我們鬼道教散落在全國各地還有壹百多人,我父親和幾位族叔想要重整鬼道教,便串聯了各地的教友,不過當時已經沒有什麽人還對鬼道教有抱負。無奈之下,我父親認為重整鬼道教的關鍵所在是請創教祖師爺再次出山。根據教義上面的記載,我父親和叔叔們去了雲南您的故鄉,找尋您的下落。雖然沒有找到您,但是他們回來時卻帶回來了壹個長生不死的仙方。”
“他們用了那個仙方,就變成了這個德行?”楊梟的眼角壹個勁兒地抽搐。他對這些幹屍的厭惡,並不比吳仁荻少多少。
“是。”陶項空說道,“我父親把全國的教友聚集到了這裏,本來想著壹起長生不死的,沒想到最後全部成了這個模樣。”
“那麽妳呢?”楊梟對著陶項空說道,“他們都用了那個仙方,妳怎麽沒用?”
陶項空解釋道:“我當時大病了壹場,剛剛痊愈。怕我身子骨弱,承受不了仙方藥性,我父親才讓我靜養壹陣之後,再使用仙方的。沒想到我就靠壹場大病躲過了壹劫。”
他二人壹問壹答,我們幾個都沒有上前插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