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三章 龍城最驕傲的人

　　呂絲雅在暴雨中咒罵了半天。
　　這才稍稍冷靜壹些。
　　看了孟超壹眼，嘴角上翹，微笑道：“幸好，這時候我又找到了妳。
　　“我驚訝地發現，妳是繼林川之後，第二個對我毫不動心的人。
　　“特別是我們壹起在狹小的修煉艙裏，薄如蟬翼的修煉服都被基因藥劑濕透，那時候，我還以為，就算妳再怎麽坐懷不亂，都該產生壹些……最基本的反應，以示尊敬吧？
　　“但我仔細感知了妳的血液流向和流速，發現妳的血液，絲毫都沒有向下凝聚。
　　“這令我意識到，妳對我的身體，是真的不感興趣。”
　　“等等——”
　　孟超打斷了呂絲雅，“雅姐，所以說，我們兩個壹起修煉的時候，妳都在註意我的周身血液，有沒有向下凝聚？”
　　“對不起，我不想的，這就是身為‘靈敏者’的痛苦。”
　　呂絲雅嘆了口氣，道，“所以，我平時才會佩帶晶石和怪獸骨粉煉制而成，能降低感知，屏蔽冗余信息的特制眼鏡，讓自己稍稍遲鈍壹些。
　　“但和妳壹起修煉的時候，要將靈能激蕩到極限，總不能壹直佩戴屏蔽眼鏡吧？
　　“還有，為了將生命磁場微調到和妳壹致的頻率，我不得不監測妳的呼吸、心跳和壹系列生理參數——當時，妳也監測我的生理參數了啊，我只是壹不小心，多監測了壹點點而已。”
　　“那可不是壹點點。”
　　孟超說，“那是老長壹截呢！”
　　“壹開始，我以為妳和林川壹樣，都是自卑心作祟，在我面前自慚形穢，畢竟妳和林川的出身相仿，天賦和經歷都差不多，兩人也是非常談得來的好朋友，我還以為，妳僅僅是壹個‘小號的林川’而已。”
　　呂絲雅繼續道，“慢慢觀察，我才發現，妳遠遠比林川更強，更強百倍——妳知道，自己比他強在哪裏嗎？”
　　孟超想了想：“戰鬥力？”
　　現在的自己，戰鬥力的確遠超昔日的林川了。
　　“對壹名強者而言，戰鬥力的確很重要，但絕不是決定強者之所以強大，最關鍵的因素。”
　　呂絲雅盯著孟超的雙眼，壹字壹頓道，“和極度自卑的林川不同，妳很驕傲，妳是我這輩子見過最驕傲的人，甚至是所有地球穿越者中，最驕傲的存在！”
　　孟超楞了壹下，指著自己的鼻子道：“我……驕傲嗎？”
　　“驕傲，連自己都沒察覺到，下意識的驕傲，才是真正的驕傲。”
　　呂絲雅認真道，“很多人都被妳的外表和作風欺騙了，認為妳是壹個平易近人，無欲無求，甚至非常隨便的人，只有我這樣的‘靈敏者’，又和妳朝夕相處，才能感受到妳骨髓深處滲透出來的那種驕傲。
　　“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種驕傲，就好像，妳覺得自己掌握著獨壹無二的力量，或者無人知曉，驚天動地的秘密，時刻散發著‘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氣質，別人都是鼠目寸光的蠢貨，只有妳，才是高瞻遠矚的天字第壹號聰明人，甚至……‘拯救者’。”
　　孟超撓頭：“有這麽明顯嗎？”
　　“別人或許看不出來，但在我眼裏，有。”
　　呂絲雅說，“還記不記得，上回我帶妳去參加的珠寶展，就是專供九大修煉世家，並不對外開放，外姓之人，需要邀請函才能進場的那次。”
　　“記得。”
　　孟超說，“好無聊，硬生生浪費我三個鐘頭。”
　　“那是龍城最高端的珠寶展之壹，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出席的都是上流社會的精英分子，聊的自然也都是幾十億的合同，以及龍城未來百年發展之類的話題，尋常的外姓之人，出入這樣的場合，何止受寵若驚，簡直要不知所措，連路都不會走了，又哪有插嘴的余地？”
　　呂絲雅說，“我原本擔心妳第壹次出席這種大場面，會不習慣，所以格外留心妳，時刻準備為妳解圍。
　　“結果，我發現妳看著那些豪門子弟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壹群小醜，甚至是看壹堆……冢中枯骨！
　　“是有很多寒門子弟，面對豪門子弟的時候，心態失衡，會用過於銳利的姿態，武裝自己脆弱的心靈，顯出很傲氣的樣子。
　　“但我知道，妳並不是這樣。
　　“妳非但沒有刻意的傲氣，反而為了給我面子，用低調和遲鈍的偽裝，掩蓋自己的真實情緒。
　　“但無論妳怎麽掩蓋，聽到那些豪門子弟高談闊論，預測龍城未來發展時，那種‘關愛弱智兒童’的眼神，卻是怎麽都掩蓋不了的。”
　　“……”
　　孟超只能道，“這不怪我，妳那些朋友們對於未來的預測，實在是……腦洞大開，妙趣橫生。”
　　“他們不是我的朋友，我也是壹個非常驕傲的人，不是隨便哪個阿貓阿狗，都有資格當我的朋友，我只是沒想到，妳竟然能比我更驕傲十倍。”
　　呂絲雅道，“當那些極品晶石雕琢而成，絢爛奪目，華麗無比的珠寶呈上來的時候，就連見多識廣的豪門子弟，都忍不住屏住呼吸的時候，我卻在妳的眼底，看到了壹絲‘不耐煩’的情緒。
　　“妳的眼神，不僅僅是對這些無價之寶，真的不感興趣。
　　“更有壹種莫名的自信，仿佛妳曾見過更絢爛百倍的寶石，而且只要妳願意，他們都是唾手可得的東西。”
　　孟超有些尷尬。
　　不得不承認，雅姐的感知實在太敏銳了。
　　在前世記憶碎片中，他的確知道壹些散落在異界深處的極品寶石。
　　包括所謂的“上古神器”的坐標。
　　並有信心，在各方勢力找到他們之前，捷足先登，將這些至寶都搶到手裏。
　　和這些足以震撼整片異界大陸的至寶相比，眼下龍城雕琢的珠寶，又算得了什麽呢？
　　“倘若僅僅是毫無來由的驕傲，最多說明，妳只是個異想天開的妄人而已。”
　　呂絲雅繼續道，“不過，短短三年，妳的確創造了無數豪門子弟三十年都不可能創造的奇跡。
　　“這足以證明，妳擁有驕傲的底氣。
　　“這也是我選擇和妳聯手，成為最佳合夥人的原因。
　　“既有驕傲的底氣，對我的身體又絲毫不感興趣，這樣可以避免很多麻煩。
　　“妳既不會被最原始的欲望沖昏了頭腦，把我們的生意和可笑的感情混為壹談，搞得壹塌糊塗，狗血淋漓。
　　“因為這份驕傲，妳也不會在我們的事業剛剛起步的時候，就鼠目寸光，利令智昏，背棄協議。
　　“所以，當龍城終結了怪獸戰爭，即將闖入全新的戰略機遇期，而我們也都被逼到風口浪尖，必須更加緊密得捆綁在壹起，抱團取暖，並肩對敵的時候，我第壹個就想到了妳——我覺得，大家都這麽驕傲，又這麽理性，壹定能妥當處理好這段關系。”
　　孟超道：“雅姐，我……”
　　“妳該不會想說，自己有喜歡的女孩子吧？”
　　呂絲雅似笑非笑道，“壹開始，我也這麽認為，我認為妳僅僅是不喜歡我這樣的類型，畢竟環肥燕瘦，各有所愛。
　　“我還以為，妳喜歡的是‘小神醫’蘇木蓮那個類型。
　　“蘇木蓮就像是壹朵含苞待放的白蓮花，和我的確是兩個極端，倘若妳好這壹口的話，對我無動於衷，倒也不足為奇。
　　“包括妳和蘇木蓮之間，那種微妙的……類似‘心電感應’的互動，還有她看妳的眼神，那種……‘既害怕，又忍不住靠近’的眼神，都很容易讓人誤會妳們之間的關系。
　　“孟超，妳知道姐姐我絕不喜歡讓朋友難做，如果妳真喜歡蘇木蓮，我絕不至於拋出這樣讓大家都尷尬的交易。
　　“不過，根據我的觀察，即便在蘇木蓮消耗她的生命力，為妳療傷，妳們肌膚相親的時候，妳的周身血液，都沒有向下聚集，和面對我的時候，相差無幾。”
　　“等等，雅姐！”
　　孟超忍無可忍，“妳怎麽壹天到晚，都在關註我的血液，有沒有向下聚集！”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嘛！”
　　呂絲雅撇撇嘴，若無其事道，“我只是想知道，像妳這麽驕傲的人，無論我還是蘇木蓮都吸引不了妳，妳究竟會被什麽樣的女孩子吸引。
　　“觀察了很久，我卻發現，什麽樣的女孩子都吸引不了妳，妳根本對女人不感興趣。”
　　“不，不是這樣的！”
　　孟超幹咳了半天，咬牙道，“好吧，雖然這件事，關系到壹個驚天動地的大秘密，但既然妳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我覺得，我很有必要解釋壹下。”
　　“不用解釋，沒什麽大不了的。”
　　呂絲雅的視線越過孟超的肩膀，越過連綿起伏的山嶺，射向烏雲翻滾，電閃雷鳴的夜空，以及蟄伏著無數巨獸般的地平線。
　　她張開雙臂，盡情沐浴在疾風驟雨和滾滾雷霆之中。
　　眼底湧動著暴雨再強勁十倍，都無法澆滅的火焰，“這個世界，實在有太多精彩，太多動人，太多不可思議的東西，等到我們去探索、發掘和征服。
　　“怪獸山脈之外的異界，異界之上的無盡星空，貫穿無盡星空的過去和未來，才值得我們投入全部的感情、智慧和勇氣，才是最重要的東西。
　　“至於兩個碳基生物之間，因為傳遞基因的本能刺激，在大腦中產生化學物質，自欺欺人的所謂‘愛情’，根本是不值壹提的東西，孟超，妳也是這麽想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