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三章 喝油

　　二人鬥嘴了幾句，這才掛斷電話，不用周寧吩咐，朱星星已經撥通了崔莉莉的手機，那邊壹接通，朱星星就將手機送到周寧面前。
　　“大姐，死者心內血要是足夠，給加壹個檢測，查壹下死者血液中維生素A的含量，這個可以做吧？”
　　崔莉莉頓了頓，顯然在笑話周寧的問題。
　　“能做，最快明天上午出結果，能等嗎？”
　　周寧笑了，這話說得，怎麽可能等不了，畢竟在醫院這個檢測要兩三天。
　　“好，麻煩大姐了。”
　　掛斷電話，劉雨菲沒忍住，趕緊催問道：
　　“什麽意思？死者沒有中毒，不對應該說不是那個有機磷中毒，反倒是妳所說的那個維生素A中毒，所以死者出現這麽多癥狀，還情緒失控？是這個意思嗎？
　　不過，維生素還能中毒？”
　　此時，壹個人從椅子上坐起來，打著哈欠，看向幾人，周寧沒想到，彭詩年竟然在這裏睡覺。
　　“2012年7月在米國壹個專業期刊上，曾報道過這樣壹個病例：壹個3歲女孩的父母為了給她預防感冒，居然每天給她服用超出常用量100倍的維生素A壹個月，結果造成小女孩渾身瘙癢、脫水、抽搐等癥狀，使心臟停止跳動。
　　維生素A中毒癥狀壹般表現為食欲缺乏、皮膚發癢、毛發幹枯、脫發、口唇皸裂，易激動、骨痛、骨折、顱內壓增高等，這個還是壹個慢性中毒的反應，如果短時間大劑量攝入可以致命。
　　比如澳大利亞著名的探險家道格拉斯·莫森是，他在1911年前往南極，當他們抵達南極時，補給丟失，莫森將僅有的壹只雪橇犬殺掉了，他們希望依靠吃狗肉，挨過嚴峻的天氣。
　　幾天後，同伴突然死了，他覺得是被凍死的，等他熬過暴風雪回到澳大利亞後，找生物學家問過，才知道同伴的真正死因，原來同伴嫌肉太硬吃的肝臟，而肝中又含有大量的維生素A，因此導致了維生素A急性中毒。”
　　周寧忍著笑，劉雨菲生硬地點點頭。
　　“我聽明白了，維生素A大劑量服用可以致死，不過死者體內找到的這個超高數值項，不至於達到妳們所說的這個中毒死亡的量吧？妳不是昆蟲學和植物學的博士，這個也懂啊？”
　　壹句話，將彭詩年堵的瞬間沒話了，大趙笑嘻嘻地湊過來，擋在彭詩年面前，朝著劉雨菲眨眼間。
　　“雙料博士不是開玩笑的，這只是代表這兩個方面最優秀，而不是只懂得這兩個方面，我們詩人最近比較喜歡研究琴島地區的各種植物動物的毒副作用，是吧？”
　　彭詩年點點頭，推了壹下眼鏡。
　　“這人如果突然情緒波動大，真有可能是短時間內大量攝入過維生素A，可以去死者家看看，妳們現在不是無法確定案件的性質？”
　　周寧眼睛壹亮，別說彭詩年的想法確實沒錯，即便是短時間大量攝入，也不是壹頓兩頓吃進去的，這玩意脂溶性的，油膩的很，怎麽可能壹次性吃那麽多？
　　喝油嗎？
　　當然，有可能不是嘴巴喝油。
　　就算是開塞露，也是潤滑完，就直接排泄掉了，不會體內積蓄。
　　周寧點開手機，搜索了壹下現有市面上的各種維生素A的劑型，大多都是軟膠囊，最大劑量是2.5萬單位，每日10萬單位攝入3－6個月引起慢性中毒。
　　當然單次攝入100－150萬單位，可以引發急性中毒，不過體質不同，有的成人攝入50萬單位，也可引發中毒反應。
　　看到這裏，周寧趕緊收起手機。
　　“朱星星將死者肝臟和胃底部切片送實驗室，不要檢測心內血，直接查肝臟內維生素A的蓄積量，大劑量短時間攝入，都會儲存在肝臟。”
　　朱星星趕緊跑開，劉雨菲眉頭緊蹙。
　　“既然如此，周主任妳跟我去壹趟前樓吧，準備好勘察的物品，問了死者住址，然後直接去現場看壹眼，大劑量攝入，總需要途徑的，中午他們在李先生牛肉面吃的，如果說菜品裏面有問題，孔萬山也會出現癥狀。”
　　周寧擡手，打斷了劉雨菲的話。
　　“等壹下，去前樓吧，給孔萬山也抽血，做壹個檢驗，看看他體內的維生素A是否超標，大趙帶齊所有勘察用具，我們跟劉大走。”
　　彭詩年站起來，趕緊將白大褂脫下來。
　　“我也跟著去看看，帶著我吧。”
　　周寧點點頭。
　　眾人跟著劉雨菲，來到前樓，方木還在審問著，劉雨菲帶著大趙進去，直接給孔萬山抽血，孔萬山壹臉懵，雖然不知道他們在幹嘛，不過也沒有過多的反抗。
　　大趙出去送檢，審訊室內孔萬山盯著劉雨菲，劉雨菲說道：
　　“李麗知道妳有家室嗎？”
　　孔萬山點點頭。
　　“知道，我家老二在李麗的舞蹈學校跳舞，這孩子非得讓我去接送，她媽還要接送老大去學圍棋，這麽壹來二去我們就認識了，李麗對我家老二特別好，我媳婦還請過她吃飯。
　　我們認識也差不多五年了，不過跟她有關系也就兩三年的時間，她這段時間壹直作妖，想讓我離婚娶她，即便為了兩個孩子，我也不能夠啊，老大十四老二都十二了，要是離婚至少有壹個不能跟我生活，我無法接受。”
　　周寧壹挑眉，沒想到這個孔萬山，自己交代的倒是仔細。
　　劉雨菲聽到他如此說，沒了著急走的意思，靠在椅子背上，抱著手臂看向孔萬山，認真地問道：
　　“妳媳婦知道妳有外遇嗎？”
　　孔萬山腦袋搖晃的跟撥浪鼓壹樣，非常堅定地說道：
　　“不知道，她天天忙活兩個孩子，還要操持壹家老小的吃穿，我父親還在住院，長時間需要人送飯照顧，雖然有護工，但每天她都過去，她要是知道不會這麽做的。
　　再者我們是貧賤夫妻，當年她跟我的時候，我還是個小材料員，沒啥文化，後來跟著做了壹段時間監理，有些門路，這才開始包工程，壹步壹步走到現在，六年前才有了自己的地產公司。”
　　孔萬山說得很急，之前問他別的問題的時候，都是很淡然的狀態，能感受到他並不希望這件事牽扯到媳婦，這反應讓人有些意想不到。
　　維護自己好丈夫好爸爸的形象？
　　還是，真的對媳婦有感情？
　　觀察室的門壹響，大趙回來了，看到周寧和彭詩年兩個人怪異的表情，大趙壹臉八卦之心。
　　“咋了咋了？我離開這段時間，他說啥了，快點兒給我分享壹下。”
　　周寧沒說，彭詩年壓低聲音，學了壹遍，大趙搓搓下巴，盯著孔萬山似乎在分析著，別看大趙胖乎乎壹臉憨厚的樣子，其實他的敏感性非常高。
　　“嘖，我覺得吧，他有今天的發跡，跟媳婦壹定分不開，這樣的人雖然外面彩旗飄飄，依舊希望家裏面壹片祥和，媳婦照顧親生的孩子，還有自己爹媽，比花多少錢雇的都放心，至於外面的三兒，也就是玩玩兒。
　　中午咱們出車禍，他過來處理的時候，哄李麗的樣子，怎麽說呢很寵溺，但也就是對美好事物的壹種寬容，這樣的關系壹旦威脅到自己的家庭，他恐怕比誰斷的都幹凈，對了那個李麗不是有個舞蹈學校，咱們不去看看？”
　　周寧點點頭。
　　“讓張強民派兩個痕檢跟著，壹會兒分頭行動吧，他們去舞蹈學校，我們去李麗家裏，今天正好是周日，估計舞蹈學校的人比較齊，可以了解壹下李麗的社會關系。”
　　大趙呲牙笑了。
　　“對，能在學校勾搭到壹個孔萬山，自然可能有第二個第三個，按照他所說，跟李麗認識五年，在壹起不過三年，還是在他成立房地產公司之後，這裏面可圈可點啊！”
　　聽了大趙的話，彭詩年用力點點頭。
　　“我發現，妳分析能力真強。”
　　大趙噗嗤壹下笑起來，摟著彭詩年的肩膀。
　　“我說詩人，我是見到的太多了，畢竟生活環境的關系，遇到這樣那樣的事兒，可以說屢見不鮮，有些人想上位，各種手段都有，絕對刷新妳的社會認知，他們也問完了，走咱跟著去看看。”
　　果然，隔壁已經將孔萬山拽起來，沒有給他戴手銬，他臉上多少帶著驚慌，瞥了時鐘壹眼，上面顯示的時間是16：44。
　　彭詩年戳了戳大趙的手臂，湊到他近前。
　　“這人看了好幾眼時間，難道要幹什麽，還是要錯過什麽時間了？”
　　大趙想了想，打了壹個響指。
　　“按照妳們所說，他剛剛說了，送老二跳舞，壹般都是他接送，估計是快到接孩子的時間了，我們還要去舞蹈學校，估計是怕碰到自己媳婦吧。”
　　就在他們打開觀察室門的時候，隔壁的孔萬山抓住門框，阻止眾人離開。
　　“那啥，警察同誌，能不能稍微等壹會再走，我媳婦馬上去接孩子，我不想讓她看到我跟妳們過去。”
　　劉雨菲點點頭。
　　“妳跟我們去李麗家中，我的同事去舞蹈學校調查，走吧別耽誤時間，不然我也要將所有學生家長都找到舞蹈學校進行問詢。”
　　孔萬山明顯松了壹口氣，趕緊說道：
　　“這就是交通意外，為啥盯著我不放啊，車子確實是我送李麗的，可這都大半年了，她開著出事兒難道還能怪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