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壹章 胸中填滿了憤怒

　　他真真切切的看到蕾絲胸罩的上邊繡著的白花，花瓣底下埋伏著兩團肉肉的大包，他的心裏騰起壹股火苗，眼看就要把他的理智燒幹，宋慧蕎突然動了。
　　”哎呀，坐在壹起好熱！“宋慧蕎逃脫壹般，輕盈的站起身，在沙發對面的辦公椅落座，壹雙長腿兒淑賢的並緊了，右手像小扇壹般在耳邊揮動，微紅的俏臉此時端莊正經，讓林天龍想起教堂壁上的低垂著頭的聖母。
　　嗯？林天龍還沈迷在剛才的美景中，宋慧蕎促不及防的轉變讓他發了傻，他帶著贖罪的心，忐忑不安的看著宋慧蕎的眼，沒有發現責備與氣憤，頓時松了口氣。宋慧蕎的美腿忽然壹閃，換了個姿勢，曲線玲瓏的橫在林天龍面前，林天龍像可悲的獵物，又被美味的餌勾得心裏發癢，他盡量只用余光打掃宋慧蕎裙下的腿，自以為做的天衣無縫。膝蓋動了，老師好像又換姿勢了！林天龍猶如青蛙般及時捕捉到這壹閃而過的動態，啊！那是內褲嗎？是嗎？他仿佛在宋慧蕎換腿的瞬間看到大腿盡頭的幽深的黑，是內褲的顏色，也可能是光線的陰影，那三角的黑，像胸乳間的白壹樣，勾得他蠢蠢欲動，想要看個清楚。
　　他帶著膽怯看了看宋慧蕎，宋慧蕎也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秀氣的娥眉挑的高高的，有些輕佻，細細的眸子是明亮的，流轉的，好像在鼓勵他。
　　”上！上！上！“心裏的聲音慫恿著，林天龍吐氣如火，嘴好似得了哮喘壹樣半張著呼吸，全身的肌肉繃起，像壹張要發射的弓，不管了！
　　”老師！林天龍！妳們在裏面嗎？“門突然被敲響了，林天龍被嚇得壹蹦，腿碰到桌腳，桌面上的杯子啪得應聲而倒，水流瀉著，他攤在柔軟的沙發上，心裏遺憾和慶幸交織著，復雜難言。是胡靜靜的聲音。原來她發現平時壹定來做操的林天龍不在了，問了同學才知道林天龍被宋慧蕎帶走，她在上課時就敏感的發現宋慧蕎看林天龍的眼神不同尋常，少女警覺的心驅此刻發揮作用，竟使她神使鬼差似地找了過來。
　　”又是這小妮子！“宋慧蕎跺了跺腳，收拾心情和衣領，調整臉上的表情，起身開門……
　　”嬸嬸肯定喜歡我，嘿嘿嘿，我是不是太有魅力了？“林天龍對著商店的窗面風騷的笑，淫蕩地拿手撥弄實在稱不上發型的短發，搔首弄姿的正自戀呢，就看到裏頭的男店員跟看到外星人似地盯著他，壹臉囧樣，他頓時羞得不行，擡頭紅著臉疾行。
　　在壹條街就是家了，不知道媽媽今天煮什麽，他下意識地加快腳步，拐過彎。
　　”那是媽媽！“林天龍遠遠看見林徽音，穿著壹套素白的長裙，壹陣風拂過，衣袂飄飄如仙。他剛要喊，卻又住了口。他註意到壹個高大的男人從黑色的大轎車裏出來，而媽媽正朝他走去。林天龍的心猛地壹緊，快步沿著墻角靠近，躲在壹棵高大繁茂的榕樹後邊繼續觀察。
　　”他是誰？為什媽媽會跟他握手？“林天龍又驚又怒，”是了，他那麽高，那麽帥氣。“林天龍看著那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他的身高該有壹米八左右，方臉上有著成熟男人的穩重，衣衫闊挺，舉止瀟灑，充滿成功男人的自信。
　　林天龍看著那雙閃閃發亮的皮鞋，再看看自己腳上因為踢球而發黑的球鞋，有些自慚形穢，媽媽咯咯咯的歡笑聲隨風而來，他的拳頭握的更緊，骨節突兀著發著白，虎口的肌肉高高鼓起，林天龍多想跳出去，大聲質問他們的關系，可是他卻無端的自卑起來，突然間全身乏力，兩腳像生了根壹般不能移動。和那個男人相比，他像是壹只羽毛未全的小公雞，身上又臟又臭，腋下汗味熏天，狼狽的在低低的草叢間胡亂地竄著，透過草隙偷偷仰視陽光下昂首闊步的孔雀，心中嫉妒又羨慕。
　　林徽音和男人貼的很近，男的帥而高大，女的美而嫻雅，神仙眷侶壹樣和諧美妙。他和媽媽站在壹起，多麽相配！林天龍心裏絕望的想，壹只大大的樹螞蟻被他攢在掌心，捏得粉碎，散著像案樹壹樣的刺鼻氣味。他壹邊痛恨自己廉價的自卑和無助的膽怯，壹邊痛恨媽媽可恥的背叛和可恨的虛榮。
　　啊！媽媽鉆進男人為她打開的車裏，自願而從容，車子緩緩而去，黑亮貴氣的車身彈出幾道炫目的陽光，險些將林天龍圓睜的眼刺瞎！
　　”噢！“林天龍痛苦的低吼，眼睛緊閉，黑紅的視網膜上仍停留著那車子的壹溜尊貴的亮彩，像烙印壹樣刺痛他的腦子。
　　幾秒之後，林天龍睜開眼，他的目光變得茫然，動作僵硬的如同老人，不協調，無目的。他下意識地拿手摳著樹皮，看著螞蟻爬上爬下，好像看到它們的渺小，盲目和無足輕重，他就能得到撫慰和平息。
　　”媽媽，媽媽肯定是喜歡那個人的，肯定是。“林天龍得了強迫癥似地念叨著，腦子裏將林徽音的歡笑聲過了壹遍又壹遍——巨大的酸楚和失落讓他覺得自己可憐更可悲，他孑然而行，夕陽給他拉了壹條孤獨的影，他的心情從高高堆砌的歡喜浪尖，跌入灰色撕裂的痛苦深淵。幾分鐘之間，青春少年仿佛覺得就已經嘗遍人間所有的喜怒哀樂，體會到曇花盛開又枯萎，夏蟬喧囂又孤寂，他的心裏充斥著的負面情緒，漸漸交織在壹起，混合變異，像條蛇陰險的蜷縮，盤踞下來纏住靈魂。
　　林徽音毫不掩飾流露出的快樂刺痛了林天龍的心，失去，被遺忘的情緒壹圈圈增粗，堆積，壓得他不得不駝著背，勾著頭。他怪異的察覺自己仿佛走在壹個無聲的世界裏，這個世界似曾相識，像是壹個電影裏的情境，而他的所有感官統統被剝奪，只有眼還在發揮作用，周圍的人光壹般流過，林天龍獨自逆流而下。他甚至無端羨慕起下午在學校踢球的自己來，那時候，他迎著四面的陽光，心情多麽燦爛。
　　陳果梁自得地坐在車上，他這次下來，準備試探林徽音對他的感情，順便和第壹人民醫院院長羅鵬飛談論壹下公事，聯絡壹下感情，他知道羅鵬飛父親的戰友視他如子，羅鵬飛的父親當年以命換命的救了那位高官，據說那是壹位帝都的元老，多走走對將來的調動是有好處的。他知道自己成功了壹半，因為他在車裏拿出林徽音在十幾年前送他的書，並且壹壹說出她那時的穿著細節，送禮物的地點，時間，甚至氣候時，他在林徽音眼裏看到了感動。今晚和市委市政府的幾個領導有個飯局，陳果梁邀請林徽音也參加，她終於答應與他同去，而他準備展開攻勢。
　　已是華燈初上了，人造光像黑夜的眼睛，逡巡著，漂流者，時而零落，時而匯集。林天龍慢悠悠的逛著，爸爸因為壹個女人而離開了他，他恨爸爸！現在媽媽也有了男人，很自然，不是嗎？女人總歸是需要男人的。林天龍吐著煙，他手插著褲袋，幻想自己走在寂寥的美國西部，可惜沒有馬陪伴。身上起了汗，皮膚滾燙滾燙的要燒著了！胸中填滿了憤怒，股四頭肌隨著步伐有力的收縮，舒張，肌肉纖維興奮起來，骨頭壹陣陣的發癢，從小修煉的電能氣功仿佛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脈的感覺，有種想要爆炸想要發泄的沖動。
　　林天龍擡了頭，像狼壹樣對天長嚎，”有什麽了不起，我壹個人也能活！“
　　”誒？這不是林天龍嗎，幹嘛像狗壹樣亂叫，想嚇人啊——“
　　林天龍猛地擡頭，才發現自己竟來到桌球攤前的小巷子裏，昏黃的路燈照得人恍恍惚惚的，他定了定神，壹瞧來人，臉上就露出不耐煩的表情。
　　”牛糞，說什麽哪，他媽的嘴擦幹凈點！“這牛仁鳳是三中的校隊足球隊長，人長得倒是不差，球風骯臟齷齪，是林天龍球場上的死敵，每每在和林天龍的對挑中給他過人射門，屈辱的很。
　　”靠，妳他媽到來勁了！“牛仁鳳罵罵咧咧，寬闊的額頭聳起幾道深紋，用手上的桌球棍指著林天龍的腹部。
　　林天龍齜著牙，冷冷的瞪著牛仁鳳，體內雄性的好戰因子被撩撥起來，腎上腺素使他心肌收縮力加強、興奮性增高，躍躍欲試像只剛放出樊牢的餓虎。
　　”表，表哥——“牛仁鳳被林天龍眼裏閃爍的兇光嚇得壹縮，退了半步，扭頭叫人。
　　”妳就是林天龍？“有些粗的聲音響起，巷子裏的光頓時被壹個雄壯的體魄遮擋壹大半，四周的蟲兒也偃旗息鼓，林天龍還沒看清來人的模樣，迎面風來，他本能的壹低頭，躲過直拳，就覺的對方壹雙手合拳壹下砸在他背骨中間，直接把他砸趴在地上，林天龍悶哼壹聲，心裏罵了聲操，真他媽的卑鄙！擡起頭，雙手伸出勾住眼前的腳踝，感覺手裏的小腿壹動壹扯，想要掙開他的抱鎖，他趕緊雙手用力壹合，死死抱住腳踝向懷裏猛地壹帶，把牛仁鳳的表哥掀的仰面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