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汪笑天緩緩地走了過去。

　　他的腳步很輕，但老人還是立刻回頭，他看見了汪笑天。

　　然而，他的眸子裏仍然毫無表情，只是靜靜地，木樁似站在原地，直到汪笑天走了過去，他才慢慢地放下斧頭。

　　然後，突然跪在地下，就是奴才見了主人那樣跪在地下。

　　但是，他的臉上還是全無表情，也沒說壹個字。

　　汪笑天也沒吐露壹字之言。只是拍了拍他的肩，兩個人就像在扮演壹場無聲的啞劇，只可惜誰也不知道劇中的含意。

　　接著裏屋內傳來了慈祥老人的聲音："孩子，我知道壹定是妳回來了，我聽出來了……

　　聲音裏充滿了壹種無法形容的喜悅和母愛。

　　汪笑天聽到達個聲音，眼睛裏立刻放出異樣的光彩和溫情，急沖沖，大步跨進屋裏。

　　'娘……'他雙腿跪至床前，緊緊握住老母那枯瘦皺折的雙手。

　　'孩子，還是上月初五回來的，快壹個月了，妳可好啊！''我好，我好，娘您的身體還硬朗吧！''硬朗，硬朗，我壹瞎老婆子，還能夠活幾天，妳就分心牽掛我了。'說著用顫抖的雙手，撫摸汪笑天的臉寵汪笑天含著熱淚，從懷裏拿出壹個布包，輕輕地放在娘的手裏，'娘，這是孩兒掙來的錢，您收下吧！''害！這麽多的銀兩，娘我哪花的了哇，孩手，要做生意掙銀走正路，不可坑、崩、拐、騙，禍害別人哪！''娘，我記住了。'這時院又傳來'喀嚓''喀嚓'的劈柴聲。

　　汪笑天，仔細端詳著屋內的壹切。屋內打掃得非常幹凈，明窗凈凡，壹塵不染。房邊有扇小門，門上垂著壹付竹簾。

　　老娘的聲音又從門裏傳了出來。'天兒呀，啞叭叔叔對咱可是壹百壹啊，壹口三餐我都靠他伺奉，屋內屋外總是打掃的幹幹凈凈，還經常的去山上打柴，人家雖然嘴裏說不出來，心裏卻不忘過去的救命恩，咱可得有良心哪，要沒有人家侍奉，我這把老骨頭早不知埋在何方了……。''娘，您就放心吧，他待咱好，我心裏有數！'汪笑天嘴裏說著，心裏確想起五年前的壹件往事，狂風大起，飛砂走石，汪笑天身跨棗紅大馬，在荒灘上奔馳。四處空曠荒野；人跡皆無，他勒緊馬絡，撒野地在荒野上飛馳。

　　但是，變故突然發生了。

　　就在棗紅大馬跳躍溝壑的壹霎，就在溝內的草叢中，忽然伸出壹柄長劍，向上閃刺出來。

　　長劍立刻刺進馬腹之中；那馬兒正向前飛躍，那收得住陣勢？

　　壹聲長嘶，仍然向前猛沖過去，長劍的劍鋒，在烏腹上剖過，將整個的馬腹，豁開了壹大半。

　　棗紅大馬又疾馳了數十丈遠，才撲跌在地，而就在二人深的溝壑裏，突然草叢翻飛，閃出二個蒙面黑漢，中間挾持著壹個壯年大漢，其中壹個蒙面人直拔而起，劍光霍霍，向著汪笑天猛刺過來！

　　這時的汪笑天，在剎那之間，根本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故，只是本能地壹閃，躍過了劍鋒，低頭壹看，那棗紅大馬己倒在血泊之中，壹動不動了。

　　汪笑天自是大吃壹驚，而就在此刻，他已經清醒地察覺到，背後又響起'呼呼'的風聲，已有金刃破空之聲傳到，那分明是有人在向他偷襲。

　　接著，蒙面人發出壹聲怪叫，身影壹縱，向前飛掠了出去，那壹劍，著實的利害，勘勘刺到離汪笑天三四寸處，劍勢己盡，汪笑天隨之騰躍而出。

　　黑衣人身形陡凝，左手壹翻，'嗤，嗤，嗤'三劍，三道銀光，飛射而出。

　　那三道銀光的去勢，甚是驚人之快，急切間，竟看不清究竟是什麽暗器。

　　汪笑天在馬兒遭刺撲地之後，倉皇棄馬向前壹掠，能夠驚慌之中途開壹劍，已不是易事。他本想立時轉身迎敵，可是那暗器的嘶空之聲，卻跟著傳到！

　　就在他擰身壹時間，'嗤'地壹聲，壹枚暗器，緊貼著他頰邊擦過，他早拔出利劍，反手壹擋，將另壹枚暗器擊飛。

　　可是，當他擊飛第二枚暗器之際，第三枚暗器也已到，趕緊壹扭身，那暗器竟從他的腋下穿過，腋下的青緞衣料，豁了個壹尺長大口子。

　　這時，他看清那暗器是壹支三寸長，通體銀光的短箭。

　　汪笑天想妳不仁，我不義，咱們就決壹雌雄吧！又是壹口丹田氣，氣貫山河，蓋世絕倫，他改招了，只聽'啊'的壹聲，來了個旱地拔蔥，飛至空中，又來了個雄鷹展翅，這柄劍在他手中，寒光閃閃，劍花朵朵。只覺風聲呼呼，不見人影，以捉迷藏式魔鬼招術，弄得蒙面人眼花頭亂，昏頭轉向，不知所措，就在蒙面壹楞神之際，如閃電劈靂，從天而降，壹柄長劍帶著風，午著花，直奔蒙面人的後背刺來。那蒙面人'啊'的壹聲慘叫，跌倒在地。

　　這時站溝壑中被挾持的中年人，也和另壹個蒙面人，打鬥起來，只見，中年漢以掌擊劍，步步逼進，這蒙面人壹縱身，出溝壑，只見左手在腰際壹閃'嗤'的壹聲，壹枚暗器正刺中中年大漢的左筋。

　　這壹切，汪笑天都看在了眼裏，壹股無名怒火，在腦中燃燒，只見他雙腿並攏，躬身壹竄，跳到蒙面人跟前，'妳們這些殺人的強盜，不斬草除根，待到何時？看劍！'這個蒙面人的武功相差甚遠，與汪笑天相比，那簡直是天崖海角，他沒用吹灰之力，長劍便穿透了胸膛。

　　'哎喲……'壹聲痛苦的呻吟。

　　汪笑天擡頭壹看，那中年大漢正捂著左筋呻吟，汪笑天幾步走到大漢跟前，伏下身，壹把撥出那把銀光小劍，劍柄上用銀絲盤著壹只麒麟，十分精致。

　　他迅速扯開大漢的衣襟，用嘴對著傷口猛吸起來。吸幾口，吐壹口，吐出來黑紫黑紫的血跡，吸出來的都是鮮紅的血，他緩緩地站起來，掏出壹個小小的布包，細心地打開，用手指捏了壹點黑色的藥面，均勻地散在傷口上，又站起身，輕輕他說了聲'沒事了，過幾天就會好的'說完站起身，仰著頭向前方走去。

　　'嗚……嗚……嗚……'

　　汪笑天猛然回頭，荒草灘上，有壹個人正在掙紮著向前爬行，嘴裏不停地：'嗚……嗚……嗚……'他轉身疾步迎了上去，走到跟前仔細壹看，正是剛才受傷的中年大漢，只見他爬在地上，呼哇亂叫。

　　'老兄，妳有事嗎？''呼，哇，吧，吧吧''妳的傷口還痛''喔……喔……喔'大漢掙紮著站了起來，手舞足蹈地不知要幹啥。汪笑天發現他只有壹只手。這下可把汪笑天難住了，他真不知如何是好。

　　'妳是何地人，姓氏名誰，身上還有盤纏嗎？'又是壹通胡喊亂叫。

　　急得汪笑天壹下蹲到地上，托看雙腮，發起愁來。這時，大漢狼蹌地走到他身邊，壹下伏在沙灘上，用粗硬的手指，寫下壹行剛勁的草字：好人，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