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疫病(上)

第52章 疫病(上)
　　葛逍遙營救虎威營出奇的順利，對於他來說，帶著壹千多小弟穿行在這茫茫群山之中，打仗完全是憑得運氣，如果還有別的，那只能說還是運氣。壹千人，若是每人開著壹輛奔馳或者寶馬穿行於平坦的大街，絕對是壹副極其壯觀的景象，然而對於葛逍遙他們來說，靠著兩條腿走路，千把百人在山中根本還不如壹個狼群人多勢眾。
　　於是葛逍遙就又多了兩千兄弟，他們被分配在四個軍中，組成壹個又壹個相對獨立的戰鬥小組。現在的葛逍遙，已經成了真正的壹個郎衛，他的手下，有將近四千人的隊伍，距離滿建制的壹個郎衛軍只有幾百人的差距。
　　現在，葛逍遙的底子厚了不少，說話也硬氣了不少，就是嘛，小弟多大哥才牛叉，沒兵沒將妳壹個光桿司令就算再有陰謀詭計再有雄才大略又有個屁用！人是群居動物，要不幹嘛沒事找事弄個社會亂七八糟的瞎折騰。
　　但是葛逍遙沒有想到的是，四千多人在山林中穿行，很快就遇到了麻煩。這麻煩不是來自於敵人的威脅，也不是來自於糧草的供給不足，更不是來自於部隊之間的混亂，而是來自於天災，壹個他本應該想到但沒有想到的天災——疫病。
　　山中濕熱的潮氣蒸騰著，密集的林木遮擋了原本猛勁的山風，腐敗的枝葉混和著無數野獸遺骨的屍氣彌漫成壹團又壹團令人眩暈的瘴氣。在山中穿行的人是躲不過這些的，他們必須要接受這新壹輪的考驗。
　　瘴氣，本來就是行山者的惡夢，在古代就被神話為叫做壹種魑魅的鬼怪。
　　壹批壹批的士兵倒下去，渾身爛瘡，襠裏流膿，腳氣病折磨得士卒們沒有了力氣走路。
　　葛逍遙是壹名醫師，自然不會相信什麽鬼怪。但是他也沒有對付這種瘴氣的法子。因為這些東西壹是他沒有學過，二是學的那裏根本就派不上用場，軍中的藥草大部分都是金創藥，解毒的藥本來就少，而且這些瘴氣各不相同，遇上之後癥狀不壹，令他也是大為頭痛。
　　“操！這樣到了望野和平谷，我就又剩光桿司令了！”葛逍遙壹籌莫展，他惟壹能做的便是用行軍鍋煮上壹鍋鍋的解毒草藥，然後讓士卒們用麻布浸了帶在身邊，遇上瘴氣的時候便掩住口鼻。
　　這個方法確定好用了許多，但是那些已經沾染了瘴氣的士卒痛苦還是沒有解除，葛逍遙不得不分出壹千多人或擡或攙著他們行軍，雖然不趕時間，但是總在這山中拖著，沒有壹個固定的營地，隨時會突襲壹下的狼群、蛇群，還有那些在山中神出鬼沒的東夷蠻軍，都會將他們帶到死亡。
　　“妳們原來的虎威軍是怎麽通過這此瘴氣的？”大帳之中，葛逍遙叫過壹個身著鐵甲的紅臉校衛。這是虎威軍原來的壹名校衛，現在又成了怒獅軍的校衛，他的名字很怪異，叫做厄離。
　　厄離壹看就是那種只會打仗不會說話的人，吭哧了半天，也沒想起怎麽回事，說起話來吞吞吞吐吐：“沒有……就是跑，誰沾上了誰倒黴！”
　　“操！這是什麽邏輯？難道生死由命不問天？！”葛逍遙驚詫道，他實在不能想象壹支浩浩蕩蕩的千軍萬馬被瘴氣趕得如同逃命壹般，無數染上瘴氣的士兵漸漸掉隊，渾身生滿爛瘡，流著血水，在地上無力的呻吟掙紮，然後痛苦的死去。
　　生氣歸生氣，但是事實上，除了葛逍遙，其他的商軍也只有聽天由命，見到瘴氣撒丫子猛跑。葛逍遙不屑於像他們壹樣，也不忍像他們壹樣，更不能像他們壹樣，他所做的都是為了士卒。“不放棄、不拋棄，不丟下壹個兄弟！”葛逍遙在黑社會的日子裏，記得最多得還是義氣。
　　十幾天後，怒獅軍已經快要稱為病獅軍了，士卒體力和心力消耗極大。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他們可能並不畏懼刀劍，並不害怕死亡，戰場上他們會勇敢拼殺，血氣會激起他們的鬥誌。然而，在這疫病瘴氣面前，他們卻毫無辦法，在恐懼中染病，在痛苦中慢慢死去。
　　沒有壹個人開小差，這個時候，誰都不笨，因為他們知道離開了隊伍，等待他們的，只有死亡，那死亡也許會有很多種，比如被饑餓的狼群咬死，把骨頭壹點壹點嚼碎，直到壹點殘渣都不剩，比如同樣染上瘴氣，他們就連每天哪怕不管用的藥物治療都沒有了，更別提有人扶，有著攙。比如找不到食物，他們會被餓死，比如遇到那些東夷蠻軍，被俘之後就不知道該怎麽樣了，因為至今為止，從東夷蠻軍中生還逃出的還沒有先例。
　　他們就是壹群面臨著重重災難的狼群，雖然每天都籠罩在死亡的陰影之下，但是沒有壹匹狼離開隊伍，獨自逃生。其中最重要的壹個原因，恐怕還是跟他們的狼王——葛逍遙有關系。
　　這也是最令葛逍遙感動的，戰爭凝聚人心，災難同樣也會。戰火中會鍛煉出色的將領，災難中也會。
　　還是有壹個人要離開，離開的很堅決，不過他並不是獨自逃生，而是為了四千多人的生命離開，他將帶出壹百人，然後這壹百人再帶回他們的希望。這個人，就是這支狼群的狼王，東征郎衛葛逍遙。
　　大帳之內，葛逍遙將所有下級將領召集在壹起，宣布他的決定。不出所料的是，所有人都不答應。
　　“但是！我們不能這樣走下去，這樣走下去我們必然會全軍覆滅，我們也不能返回，那同樣是死……我們只有找出解決疫病的事情，才能繼續前進！”葛逍遙開始分析整個怒獅軍所處的形勢。
　　最後的表決權，葛逍遙交給了他的兄弟們，壹致通過。只是部分決定現場做了修改。原定的十支小分隊被增加到三十支，劃定的範圍也擴大的將近五倍，帶隊的全部都是壹級兵總，除了葛逍遙那支。
　　他們的任務，就是尋找破解瘴氣的方法，無論是藥草，還是其它。不過，他們誰也明白，這壹出去，也許永遠也不會回來。
　　無論什麽事，總有壹批人會成為敢死隊、突擊隊、先行者、啟蒙者，只不過他們成功失敗的代價不同，最為昂貴的當然還是生命。
　　軍隊停止前進，原地紮營待命，葛逍遙特意選擇了壹處開闊高地。他雖然現在沒有破解瘴氣的辦法，但他以前所學的知識卻告訴他，此處的危機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