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1章 二二六：賢妃歿

“皇上。”賢妃踉蹌著腳步，滿臉是淚地走進來，跪在皇帝面前。眼裏的哀傷，百分百的真心實意。
皇帝輕聲說道“朕沒記錯，從妳被皇太後賞賜到朕的府邸，到今，已經有四十八年了，是吧？”
賢妃眼裏有意動“是，皇上，四十八年五個月零十五天。”
“白皇貴妃、孝仁皇後、聖元皇後，都在同壹年去了。這麽多年，朕身邊的女人都是來來去去，只有妳，陪伴著朕走了四十八年。在那次事件後，之後的三十七年是妳壹直為朕打理著後宮。辛苦妳了。”皇帝面上帶著讓人看不懂的神色。
賢妃聽了，全身微微壹抖“皇上，這是臣妾該做的。”。
“這次老八被刺殺，是妳做的吧？沒想到，妳把暗樁埋了這麽久都舍不得動用。多的我也沒精神氣跟妳說了，妳，安心地去吧。我會保全老五的。”皇帝的話很淡，但卻壹旁的溫公公心裏發顫。他不明白，為什麽皇上讓郡主出去，不讓他也跟著出去。
“皇上，為什麽？為什麽？難道妳不知道，鴻斌不被立為儲君，不能榮為九五之尊，就不能安然無恙。遲早都要被老八害死的。皇上，臣妾死不足惜。可鴻斌也是妳疼了三十年的兒子。”賢妃眼裏有著不甘，流露出壹股想要壹起毀滅的狂躁欲望。看得溫寶都有些害怕。
皇帝眼裏有著寒光“只要他能本份當他的王爺，就不會有事。”
賢妃呵呵大笑。她與鴻斌三翻四次置鄭王與溫婉於死地。這兩個人，怎麽會饒得過她的兒子。皇帝不是不知道，只是皇帝在自欺欺人。選在了老八，就必須要犧牲他的兒子。
賢妃恨聲叫著“皇上，臣妾究竟哪裏比不上蘇鳳？我究竟哪裏比不上蘇鳳，要讓妳這樣對我。我兒究竟哪裏比不上老八，為什麽，為什麽妳要這樣對我們母子兩人。”
皇帝說著說著，神色很是黯然“就憑著鳳兒為了大齊，為了朕，連命都不要，連兒女都可以丟下不管，朕感激她。如果有下壹輩子，只希望，我們之間能早壹些相遇，不再有那麽多的糾葛，不要再橫插壹個戚晚霞。”
“好，我比不上蘇鳳，活著的人是永遠比不過死去的人，這我認了。可是為什麽，為什麽妳要這樣對我的鴻斌。他究竟哪裏比不上老八，要妳這樣對他？妳明明，妳之前明明屬意他的。”賢妃真的不甘心，她知道皇帝之前其實屬意她兒子的。
“朕知道，妳為這事怨朕如此對他。”皇帝淡淡的語氣，不是苛責，只是詢問。
賢妃揚著頭，眼裏帶著倔強與不甘“是，我怨，我怨妳如此對我兒。我兒究竟哪裏比不上老八。我兒孝順，有才學，文滔武略樣樣不輸老八。為什麽妳要這樣對他。”
皇帝自嘲壹笑“是，老五確實是文滔武略樣樣不輸老八。可是他卻有壹個致命的弱點，剛愎自用。朕用了二十年磨練他，都沒改了他這個弱點。為皇為帝者，可以平庸，可以薄學，只要他能兼聽則明懂得駕馭朝臣，能兢兢業業為百姓謀福址，壹樣可以當壹個好皇帝。但是為帝皇者，卻絕對不為剛愎自用目中無人，以獨尊之意氣行事。就他這個性子。等朕百年之後再無人能彈壓住他時，這樣的性子，必定會禍國殃民。為了有充足的錢財籠絡朝臣，讓門下人大肆斂財，讓姜家給他收羅大筆的財富。全然不顧忌朝廷國庫空虛。為了壹個女人，將庶子冒充嫡子，逼死了結發之妻。妳說，朕如何放心將這天下交於他？祖宗打下這壹片基業，難道要我眼睜睜看著他毀在老五的手裏。朕不是沒給過他機會，朕將他與老八留在京城，就是給予他們兩人同等的機會。為了不被影響，我壹直都不敢看聖元皇後留給朕的絕筆信，就怕受了信的影響讓我的判斷失去公正。可惜，老五讓我很失望。這些，妳是她的親娘，妳比我更清楚才是。”
賢妃子冷笑壹聲“這些都只是皇上妳的借口罷了。我兒經過這麽多年的磨練，早就已經改了這些陋習。皇上，妳卻仍然用這些當成棄我兒的借口，不覺得可笑嗎？”
皇帝流露出壹點蒼涼，如風中殘燭“是與不是，現在爭執這些也無意義。九五之尊，多少人為此爭得頭破血流，不惜父子殘殺，兄弟鬩墻。君臨天下，天下百姓都要仰望於他，股掌之間，便可操縱千萬人生死。天下興亡，百姓安苦全都系於他壹人身上……妳信他好，我卻不敢將這江山交於他賭這萬壹希望。”
賢妃咬著嘴唇，下諤都咬出血出來了：“如果沒有溫婉的出現，鄭王又怎麽能得了妳的親睞，而讓妳拋棄我兒。也就因為蘇鳳，因為溫婉。而讓妳偏心將所有心血放在鄭王身上。用我兒來磨練鄭王，到今天，我兒如今已經改正過的這些曾經的缺點，在妳眼裏，就成了不可饒恕的罪過。皇上，妳好狠的心啦！”
皇帝看著賢妃，冷冷地說道：“妳說錯了，幸虧有溫婉。才讓我看清楚老五的剛愎自用，目中無人。為了天下，為了大齊的江山，朕做那心狠的人又如何。朕不是沒給過他機會，朕給的機會太多，是他自己沒有這個福份。算了，妳下去吧！”皇帝本想當場賜死，最終還是做不到。讓人將賢妃送回了宮殿。
可是緊隨而來的，是白綾、毒酒、匕首。賢妃舉了毒酒哈哈大笑“皇上，臣妾盡心伺候妳四十多年，換來這麽壹個結局。哈哈，皇上，妳夠狠！為了那個陰狠的老八，為了那個妖孽，妳竟然能如此的狠心。怨只怨，老天的不公。怨只怨，為何要遇見妳們。只希望下輩子，再不要遇見妳們。”說完，端起茶，壹口喝光。用力甩了杯子，框襠壹聲，杯子掉在地上。
沒壹會，溫婉就聽到說賢妃歿了。
溫婉眼皮都沒動壹下。死了就死了，無非就是把衣服穿得素壹些的。只是，溫婉還真不知道，皇帝外公竟然在過年之前動手。她還以為會是過年後動手呢！
趙王在聽聞他母妃歿了以後，吐了壹口血，暈過去了。他什麽都沒有了，什麽都沒有了。母妃沒了，心愛的女人與兒子也沒了。全部都沒有了。
因為賢妃的死，皇帝興致也不高這個年過得是冷冷清清的。溫婉因為覺得自己做過了頭，老老實實在呆著，再不多說壹個字的廢話。
三十日的祭祀、祭祖大典，皇帝讓鄭王替代。大事，宴請超臣什麽的，皇帝也都讓鄭王出來主持。有開始隱入幕後的打算。
鄭王，儼然已經是隱行的太子了。只差那麽壹道手續。可這道手續卻是至關重要。就好比上崗，有了上崗證，才是真正的合理合法。只是什麽時候皇帝給這證件，等著皇帝啥什麽心情好了。
恒王，悠閑地在京城裏呆著（其實內心郁悶得要命）。趙王，因為現在是寒冬臘月，也得等過了正月才回讓他走。不過，被關在宗人府裏，與外界完全喪失了聯系。再沒任何的威脅。
溫婉無比地懷念他的溫泉莊子。要是在莊子上該多好，那裏多舒服啊！大年初二，溫婉就跟皇帝嘮叨著京城了太冷了，她想去溫泉莊子上泡溫泉。還慫恿著皇帝壹起去。
“妳的溫泉莊子上真有那麽好。”皇帝看著溫婉撮著手，把自己的溫泉莊子描繪的跟仙境壹般的漂亮。
溫婉見著皇帝不相信，趕忙說著“皇帝外公，去泡溫泉吧。真的對妳身體也有好處。妳要不信，去問太醫。”
皇帝好笑，他自然是知道多泡溫泉對身體有好處。溫婉雖然會說話，但是話極少。要不是被皇帝逼著，也就跟個啞巴差不離。饒是這樣，能用動作，就不願意開口。讓皇帝很頭疼，也讓鄭王頭疼不已。
說起來，皇帝這裏還算是好的。溫婉想著皇帝年齡大了，什麽都順著他，才遷就著皇帝。面對其他人，就連鄭王，也經常不吭聲，讓夏瑤替代，能不開口絕對不多開口。
也因為這個原因，外人非常懷疑所謂的尊貴郡主會說話的真實性，很多人甚至認為這是謠傳，不相信尊貴郡主會說話。
可是這次，為了說服皇帝去去溫泉莊子。溫婉壹反常態，壹直在皇帝耳朵邊上喋喋不休地說著，泡溫泉好，泡溫泉好。不要說皇帝，就是溫婉都覺得自己被唐僧附身了。可是沒辦法，皇帝這身體，去泡泡溫泉真有好處。尤其對皇帝現在的身體。當然，她也能順道去溫泉莊子上。
正月初六，皇帝下了壹道旨意。令八皇子鄭王監國，暫代處理朝中大小政務（重要政事還得皇帝批了才算數），他自己帶著壹小批人去了溫婉的美麗源泉莊子上泡溫泉。
“恭喜王爺，賀喜王爺。”沈澗得了聖旨下達的消息，激動萬分。壹旦監國得力，最後壹道手續絕對會補齊全的。
“這份擔子也夠重的。”鄭王心裏很激動。他就差壹步了，就只差最後壹步了。不行，越是這個時候，越是要冷靜，越不能浮躁。否則要被在壹旁如毒蛇壹樣丁著他的恒王，抓了把柄，到時候就追悔莫及。
溫婉不明白，不理解皇帝為什麽要放恒王在京城。這根本就不是給鄭王舅舅制造危險，而是要讓恒王以後不好過了（在溫婉全裏，那皇帝的位置就是鄭王的）。
鄭王卻是明白，無非是怕他壹人獨大，到時候鉗制不住他了。皇帝到時候就成了無權無勢的光桿皇帝了。身為壹個帝王，絕對不會讓自己處於不安全的位置。皇帝這次出京，是試探也是考驗。
這壹年，鄭王做什麽都是小心翼翼。現在讓他監國，他更是要兢兢業業，因為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觸犯了皇帝的那片逆鱗。否則，他的地位就會被動搖。
陳先生本來還想勸說要慎重，但看著鄭王的樣子，很是欣喜。眾人真是沒想到，因為那位幕僚事件，竟然讓皇帝的天平徹底傾斜到他們這邊。明眼裏壹看就知道，這次讓王爺監國，未嘗不是最後壹層的歷練，王爺過關了，也就是穩當當的太子了。
恒王郁悶得要吐血，他來京城兩個多月，啥都沒幹成，還被溫婉給大大落了面子。現在得了這消息，陰沈的可以把人卷入進去。監國，監國意味著皇帝認可的是他，而不是自己。自己還沒開始就要輸了嗎？
都是那個鬼丫頭，竟然慫恿父皇出京，給老八機會。不過，恒王卻是沒趙王的膽子，來對付溫婉。因為溫婉現在不離皇帝左右，對付溫婉，也就是對付皇帝。恒王不盯著溫婉，緊緊盯著鄭王，他就不相信，老八壹點差錯都不出。所謂的本本分分，不爭不奪，肯定是做給別人看的。他才不相信。
溫婉經常出行，能簡單的就簡單。再有莊子上該準備的都有，只要帶些衣物過去都成。
等溫婉見到皇帝的行李，很頭暈。可等她同皇帝壹起出行的時候，更頭暈。
皇帝出行，隨同行使護衛職責的除了禦前侍衛，還有驍騎營、前鋒營、步兵營。前面是前鋒營開道，而後是驍騎營。兩營兵勇後才是鑾駕。幾百禦前侍衛，騎馬隨行在鑾駕兩側。隔了壹些隨行宮人後，再往後，是浩浩蕩蕩的運輸隊，最後的是近萬的步兵營兵勇。
溫婉看著這上萬的人，這還算是小批人。不就去外面度個假，泡個溫泉，搞得這麽大個架勢。自己那美麗源泉，最多也就只能容納七八千人。這麽多人留在那裏，可不就把景致破壞了。不過她也知道皇帝的安全很重要，該怎麽安排他們心裏有數。心裏這麽想，但是卻不敢多嘴。反正這會，皇帝外公是老大，她只是壹個伺候的丫頭。溫婉從來都能看清楚自己的位置，不逾越。